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銷毀魂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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銷毀魂器

盧修斯和威爾克斯被關了禁閉,被罰打掃獎杯陳列室,這花去盧修斯一天的時間。現在,他只剩下兩天用來找出真兇了。盧修斯帶著斯萊特林的級長們,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裏裝模作樣地盤問同學,聲音大得惹人厭煩。我正打算換個地方寫麥格教授的家庭作業,這時一封信從壁爐裏飛出來,落在我面前。

我拆開信看了,然後擠進人群,拍了拍奧德裏奇的肩膀:“鄧布利多教授找我們。”

他正和斯克林傑聊狼人暴動的新聞,聞言立刻站起來,往外面走去。

“知道是什麽事嗎?”他問。

我把那封信遞給他:“找到掛墜盒了,阿拉斯托受了傷。”

“鄧布利多還是讓他去了。”奧德裏奇看了兩眼,把信扔到地上,信紙無風自燃,很快燒成了灰燼。

我們急匆匆地趕到校長辦公室,鄧布利多正在幫阿拉斯托處理傷口。他的左手整個斷掉了,身上還有好幾處傷。最嚴重的一道在胸口,像是什麽動物的爪子留下的,三道又長又深的傷痕,幾乎要把他整個撕裂。

鄧布利多用掉了一整瓶白鮮香精,才勉強止住了血。綠色的濃煙久久不能消散,阿拉斯托疼得冷汗直冒,閉著眼咬著牙,楞是沒有吭一聲。

奧德裏奇額頭上的青筋一股一股地跳著,他的臉色變了又變,最後對鄧布利多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:“我記得我說過,希望您能確保他的安全。”

“這個世道裏我們誰都不安全,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,馬爾福先生。”鄧布利多把空掉的魔藥瓶放到桌子上,轉過身來看著奧德裏奇,“隨時都會有人犧牲,你應該有這個心理準備。”

“如果只是去一個廢棄的麻瓜孤兒院裏,取一件沒人知道的舊掛墜,我不知道我需要做什麽心理準備。”奧德裏奇冷冷地反唇相譏。

沒錯,也許是我們去早了,阿拉斯托並沒有在巖洞裏找到掛墜盒。鳳凰社的人在整個英國所有可能的地方秘密尋訪了幾個月,最終有人在倫敦發現了它的蹤跡。

掛墜盒被藏在了伍氏孤兒院,那個伏地魔童年時呆過的地方。他把魂器放在了他自己住過那個房間裏,用一個簡陋至極的麻瓜屏蔽咒藏在天花板上。

阿拉斯托問過住在孤兒院附近的麻瓜們,大約五六年前開始,伍氏孤兒院突然災難頻發。先是有孩子被發現得了傳染病,後來孤兒院的院長科爾夫人被殺害,她的臥室被洗劫一空。再後來,連續三任院長離奇自殺,幫工們紛紛辭職。哪怕有政府的派遣,也沒有人敢來這裏工作。終於在去年,伍氏孤兒院宣布關閉。可是災難並沒有結束,厄運逐漸擴散到了孤兒院附近的麻瓜家裏。幸運的是到目前為止,還沒有出現傷亡情況。

為了避免出現更大的事故,在得知這一切之後,阿拉斯托立刻去了伍氏孤兒院,將魂器取走。在手碰到掛墜盒的那一刻,他被黑魔法蠱惑了心智,差點兒發狂殺死那條街上所有的麻瓜。幸虧他及時清醒過來,為了阻止自己,阿拉斯托親手砍斷了自己的左手。

“你該慶幸他在清醒之後,沒忘記第一時間傳信通知我。否則他就算不被路過的芬裏爾·格雷伯克撕開喉嚨,也會因為流血過多在昏迷中身亡。”

阿拉斯托的情況稍微穩定了一些,鄧布利多給他喝了些無夢酣睡劑,讓他在沙發上安靜地躺著。奧德裏奇在他身邊坐下,又仔細檢查了一遍,確定他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,才終於松了一口氣。

雖然奧德裏奇一直沒說,但我知道他一直很關心阿拉斯托。對於上輩子的奧德裏奇而言,比起始終利益至上的馬爾福家,傲羅辦公室其實更像他的家。而一直以來的恩師和戰友阿拉斯托,是比阿布拉克薩斯更像父親的存在。

在霍格沃茨之戰中,我始終沒有見到阿拉斯托的身影。那樣一場重要的戰役裏居然缺失了一位英勇的戰士,在我始終找不到他的時候,我就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。我不知道他是在什麽時候、哪一場戰役中去世的,但是這一次,我希望他能好好的。

所有人,都要好好的。

奧德裏奇把一張羊皮紙變成毯子,小心翼翼地蓋在阿拉斯托的身上:“斯萊特林的掛墜盒呢?”

鄧布利多把桌子上的一個盒子打開。一股濃郁的不祥氣息撲面而來,我有種窒息的感覺。

“這就是魂器嗎?”我心裏陡然間生出一股怒火,雷古勒斯的臉在我眼前不斷閃過。

就是這東西害死了他!我仿佛看見陰森空蕩的巖洞裏,雷古勒斯一個人躺在地上,絕望地□□。無數黑影在天空中飄蕩,伏地魔邪惡的笑聲在巖洞裏回蕩。

奧德裏奇忽然抓住我的手,幻象在一瞬間消散,而我高高舉起的右手裏正抓著斯萊特林的掛墜盒,正要往地上摔過去。

“冷靜點兒,洛芙,別讓它控制了你。”他把那東西從我手裏摳出來,扔回到盒子裏去,“你這樣銷毀不了它的。”

他拉住我的手,微涼的體溫冰得我瑟縮了一下,也漸漸清醒過來。

一縷黑煙飛速竄入掛墜盒內,我不由覺得後怕。魂器果然是最邪惡的黑魔法,我居然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差點兒被它蠱惑。

“第一個魂器已經找到了,可惜其他魂器的下落還不清楚。”鄧布利多問我,“克勞奇教授那裏,找到什麽線索了嗎?”

“還沒有,她警惕性很強,太急的話,我怕會打草驚蛇。”

鄧布利多點了點頭:“那就先把精力集中在金杯上吧。之前尋找掛墜盒的時候,鳳凰社已經去萊斯特蘭奇府裏暗查過了,沒有找到金杯。看來得找時間安排人,去古靈閣萊斯特蘭奇家的金庫找找了。”

世上除了霍格沃茨之外最安全的地方——這是魯伯·海格對古靈閣的評價。雖然誇張了些,但幾百年都沒有人闖過古靈閣後還能安然無恙的,這個評價也不算太離譜。鳳凰社如果貿然行動,恐怕免不了要有傷亡。

鄧布利多會做好萬全之策嗎?看著阿拉斯托現在的樣子,我有點兒不能確定了。

“教授,如果不能保證大家的安全的話,不如等到暑假的時候,我去趟古靈閣吧。”我說,“至少我知道哈利·波特進入萊斯特蘭奇金庫的整個過程,可以把危險降到最低。”

“不行!”鄧布利多和奧德裏奇異口同聲地否決道。

我皺起了眉頭:“這是最好的辦法,只要我小心一點兒就不會出事的。”

“別做讓我擔心的事,洛芙。”奧德裏奇緊繃著下頜,臉色發白,連扶在椅背上的手都在用力,像是在極力克制著什麽。

如果是平時的話,看到他這副樣子我也許就妥協了。但我今天不想妥協,阿拉斯托差點兒丟了命,如果我一直躲在他們身後的話,也許還會有更多的犧牲。

“我是個戰士,別把我當成動一下就會碎的玻璃娃娃。”我固執地對他們說。

“可你也是個孩子,你沒必要做這樣的事。”

“不是這樣的,教授。他們會受傷,還可能會——會死。”

“就像我說的,在這個世道裏我們都不安全。如果註定有犧牲,年輕的生命總比年老的更有留下來的價值。”

“鄧布利多,也許對你來說是這樣,因為我們總能打敗伏地魔,無論付出了多少犧牲。但對我來說不一樣,我重活一次,是想守護我愛的一切,而不是讓你們重蹈覆轍的。”

我已經見過了太多犧牲了,聖芒戈病房裏失去記憶的艾麗斯和弗蘭克、為掩護我們撤退而被炸成碎片的梅多斯、倒在我懷裏的奧德裏奇、到最後我都沒來得及向她說一聲“對不起”的莉莉、至死都被人誤解的西弗勒斯。還有費比安和吉迪翁兄弟倆、雷古勒斯、西裏斯、萊姆斯·盧平、尼法朵拉、以及鄧布利多……戰爭的確結束了,可勝利的代價卻如此慘烈。

就算在鄧布利多眼裏我不理智也好,如果我明明有機會保護他們,有機會阻止這一切,卻為了自己的安全而不敢站出來面對,那我就算回到了所有悲劇發生之前,又有什麽意義呢?

我真的能安心享受他們用生命換來的和平嗎?

鄧布利多想了一會兒,然後低下了頭,專心研究起魂器。雖然他沒說什麽,可我知道他已經默許了我的建議。奧德裏奇還在看著我,他的臉色看起來更蒼白了,蒼藍色的眼睛裏染上了痛苦的顏色。

“該死的格蘭芬多精神!”他煩躁地揉亂自己的頭發,“有時候我真希望你能膽小自私一點兒,至少那樣我就不用擔心你的安危了。”

他的態度動搖了,我連忙走過去捏住他袍子的一角,輕輕晃了晃,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清的音量小聲撒嬌:“不會有事的,孩子們能做到的事,我一定也能做到。”

好歹我也是哈利的長輩,總不能被孩子們給比下去了吧?

奧德裏奇按著眉心揉了一會兒,終於還是妥協了,“惡狠狠”地瞪了我一眼:“我陪你一起去,不許單獨行動。”

我點了點頭,像是剛喝完一杯濃濃的蜂蜜茶一樣,心裏甜絲絲的。

這是我喜歡的人啊,我發誓要永遠在一起的人。他也許沒有我想象的那麽好,會耍詭計,不守規矩,生性多疑而冷漠。可他不會因為擔心就過度地保護我,永遠知道我真正需要的是什麽。

鄧布利多突然咳嗽了兩聲,把我們的目光都吸引過去,他從辦公桌的抽屜裏拿出了兩根毒牙。

魂器突然開始劇烈地顫動,黑煙再次彌漫出來,環著掛墜盒急速地游走。那是魂器察覺到了危險,急切地想要保護自己。

鄧布利多看向奧德裏奇:“我想我們應該先解決這個問題。馬爾福先生,你還記得那兩個孩子是如何摧毀魂器的嗎?”

他說的當然是哈利和羅恩。前世掛墜盒被銷毀的那個晚上,西弗勒斯的守護神指引哈利找到了格蘭芬多寶劍,然後在暗處圍觀了銷毀魂器的全部過程。這段記憶同樣在西弗勒斯臨終之前,被他交給了哈利。

“我以為你不需要我的幫助,你那根靈巧的舌頭難道是擺設嗎?”奧德裏奇不耐煩地看著鄧布利多,毫不掩飾自己的刻薄。

每當這種時候,鄧布利多就會顯得格外寬容。他溫和地把一根毒牙遞給奧德裏奇:“我認為應該由你來做這件事,馬爾福先生。”

奧德裏奇嗤笑一聲:“你是老糊塗了嗎?銷毀魂器這種事,你不親自動手,居然要交給一個學生?”

“你殺了蛇怪,割下了毒牙,剛才也是你制止了魂器對洛夫古德小姐的控制。”鄧布利多分析道,“相信我的判斷,你是最好的人選。”

“哈!”奧德裏奇從喉嚨裏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,像是聽到了什麽極其荒唐的言論,“這又是什麽奇怪的理論?就像那個‘只有真正的格蘭芬多才能拿到格蘭芬多的寶劍’一樣,你認為,只有阻止過魂器並親自取到武器的人——才能夠摧毀它?”

鄧布利多沒有笑,他很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,鄭重地說:“是的,我的確是這樣認為的。”

奧德裏奇嘴角的肌肉動了動,像是想要張開口,再回他一句滿懷惡意的嘲諷,亦或是想要露出一個不屑一顧的表情。可到最後他什麽都沒有做,只是目光陰沈地看了鄧布利多一會兒,然後無言地向他伸出了手。

鄧布利多把毒牙放到他手上,他掂了掂那根長長的兇器,像是在試一把寶劍是否趁手。

我把阿拉斯托的沙發挪到遠一點的位置去,然後和鄧布利多一起擋在他前面。校長辦公室的墻上,一直在偷聽我們講話的肖像們此時也全都屏住了呼吸,活著的和死去的,幾乎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奧德裏奇身上。

掛墜盒這時候跳了起來,像是要從這間屋子裏逃走一樣。奧德裏奇一把將它摁在桌子上,右手倒握住毒牙,將鋒利的牙尖對準掛墜盒上,那個由綠寶石鑲嵌的蛇形的“S”。

“打開。”

嘶嘶的低吼聲從他口中發出,掛墜盒的小金蓋應聲彈開。奧德裏奇慢慢松開了按住它的手,凝視著掛墜盒裏的東西。

鄧布利多已經把魔杖握在了手裏,卻沒有催促奧德裏奇。他們靜靜地看著那裏面的東西在瘋狂地動著,就像我曾經看到的那樣,它像蠱惑羅恩·韋斯萊一樣,企圖動搖奧德裏奇。

“我看到了你的心,它是我的。”

連臺詞都沒有變——這麽緊張的時候,我腦海裏第一時間冒出來的居然是這麽一句話。

“你有野心,有欲望。你當然可以擁有一切,無論是權力、榮耀、還是那個女孩兒,只需要一點兒小小的手段。”

一個肥皂泡從掛墜盒裏升起,逐漸扭曲變形。它越來越大,最後升到了奧德裏奇的頭頂,像個愚人節的整蠱盒子一樣搖擺。

那是一個奢華無比的鳥籠,我看見成年後的我自己被鎖在了那個籠子了,手上和腳上都鎖著鐐銬。“我”倚在籠子邊上,一只手抓著金屬籠條,對著籠子外的奧德裏奇迷戀地笑著。

“你看,只需要一些可愛的玩具,你就永遠不用擔心我會離開了,不是嗎?”

那個東西用幾乎和我一模一樣的聲音說話,我的胃在不斷翻騰著,差一點兒就要吐出來了。我看向奧德裏奇,他出神地望著那個籠子,蒼藍的眼睛裏隱約泛著紅光。我的手腳一瞬間變得冰涼,心底慢慢地彌漫開一種恐懼。

就在我忍不住要催促他的時候,奧德裏奇忽然動了。他握著毒牙穩穩地刺了下去,一聲巨大的哀嚎過後,所有黑煙和幻象都不見了。奧德裏奇把毒牙扔回桌子上,看著破碎的魂器,慢慢勾了勾唇:“還以為多厲害,白期待一場。”

我回頭看了看阿拉斯托,也許是無夢酣睡劑的效果太好,剛剛那麽大的聲音,他居然都沒被吵醒。接著我走到奧德裏奇身邊,拉住他的手。這時候我才發現,我的手心裏居然全都是汗。

“別怕。”他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發,揚著燦爛的笑容,想要驅散我心頭縈繞的陰霾。我的心慢慢安定了一些,於是也向他笑了笑。

鄧布利多拿起掛墜盒的碎片,仔細看了一會兒,然後把它放回到盒子裏。

“辛苦了,馬爾福先生。”鄧布利多說,“魂器被毀,恐怕伏地魔已經感受到了——事實上,如果不是穆迪遇到了格雷伯克,我原本打算把所有魂器都收集齊了再摧毀的。”

“他恐怕要進行下一次行動了,抓緊布防吧,鄧布利多。”奧德裏奇看起來有些累了,“照顧好阿拉斯托,我們走了。”

我連忙向鄧布利多道了別,我們離開校長辦公室,回到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。奧德裏奇沈默了一路,始終一言不發。

我以為他不打算說話了,於是向他道了別,就要回宿舍去。奧德裏奇卻拽住了我的手不肯松開,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很久。

他的嘴唇動了動,我下意識地問:“什麽?”

“沒什麽。”他松開了手,“回去吧。”

我沒再說什麽,轉身鉆進了門洞。奧德裏奇始終在身後看著我,可這一次,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回頭。

其實我聽清了他剛剛說的那句話。

“那個提議,其實挺讓人心動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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